欧洲主体性历史 · 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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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主体性=符号秩序=宗教(一神教)
据我所了解的,这一切,得从古埃及说起
也就是——阿肯那顿(Akhenaten)宗教改革
了解古埃及的人都知道,这是一段非常长的历史,从BC33世纪到BC3世纪,跨度3000年。它的王国时期至少比古中国(夏朝)早1000年。当然现在有民族主义历史学者认为,天朝历史又叼又早,另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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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埃及最初不是统一的,分为上埃及和下埃及。上埃及以底比斯为中心,占领着尼罗河的上游,下埃及占据下游。当时,埃及各地的神祗,差异很大,甚至上下埃及连图腾也不同(鹰和蛇)。
那儿迈或者美尼斯(争论不定)在BC32-35世纪,统一了上下埃及。但是出现了一个问题——虽然王权已经统一,但神权仍然分歧很大。比如说,太阳神,在上埃及(底比斯)是“阿蒙”,在下埃及(赫利奥波利斯)则是“亚图姆”。其他的神祗作为精神符号也是含混不清。
此时,埃及根本没有统一的精神秩序。国王的权利纯粹依赖于武力(恐吓)。此后的两千年,埃及的主神不断变化,完全依据于国王的习惯或者政治妥协。但是,在这两千年中,神祗也变得越来越少,越来越清晰。比如,亚图姆(Atum)与拉(Ra)合并,成为“拉·亚图姆”,后来,“拉·阿图姆”又与荷鲁斯融合,新王国时期(BC16世纪起始),这个神又和“阿蒙”融合,最终成为“阿蒙·拉”,统治天空、大地、冥府,成为最高位格的神。然而,到此为止,埃及依然是多神教,有九位主要神祗。这时的埃及诸神,类似希腊神话,充满乱伦、凶斗。
而且,两千年中,上下埃及之间依然存在着政治分歧——底比斯的阿蒙神祭司一直掌握着很大的权力。直到阿肯那顿法老(阿蒙霍普特四世)即位,这个叛逆者,决心根除一切。
阿肯那顿宗教改革,强制确立“阿吞神(Aten)”为唯一的神,强制摧毁各地“拉·阿蒙”以及其余所有神祗的神庙。宣城法老为阿吞神的尘世化身。
简单地说,就是确立一神教,确立“神王一体“的绝对统治。阿肯那顿要以此清扫一切祭司势力,把所有权力握到自己手里。
那么,这个“阿吞神”是什么神呢?答案无比简单——阿吞神就是太阳,他甚至没有人形——其余旧神皆为人身兽头。其实,这个阿吞神是阿肯那顿的爷爷最先创造的。他爷爷的雄心,经过他的父亲,到他手里,才真正爆发出统一性的精神力量。
最早的符号集权,有史所载——详见阿马纳泥板。
阿肯那顿为了改革,改了自己的名字,兴建了新的王都,命人创造了阿吞颂歌。阿肯那顿法老的“面相”已经暴露了他的野心——高颧骨,长脸,尖下巴、突两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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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改革,在BC1350年。
那么,这和欧洲有什么关系呢?
还记得尼罗河畔的犹太人么……
阿肯那顿死后,经历了一任非常短暂的不知名法老(有考证说是赫梯王子),图坦卡蒙即位。图坦卡蒙极有可能是阿肯那顿和亲姐妹的儿子。跑题一下,阿肯那顿的正室“娜芙蒂蒂”非常漂亮,其彩色头像一直珍藏在柏林博物馆,强硬拒绝归还埃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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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坦卡蒙9岁即位,而且身体(因为近亲结婚)虚弱——例如跛脚、龅牙,权力被先王的几位大臣把持。旧神势力趁机借此复辟,强迫法老回到阿蒙神信仰,并且宣布阿肯那顿为“神之罪人”,强行从神庙和器具上抹除“阿吞神”的痕迹,荒废了阿肯那顿建立的王都,称其为“邪恶之地”——这个遗迹让冒险家们极度狂热。
图坦卡蒙19岁死于非命,一说被毒蛇咬死,一说被战车碾死,一说死于遗传疾病。图坦卡蒙死后,军政大臣阿伊一手遮天娶了图坦卡蒙的妻子(图坦卡蒙的姐姐,阿伊的外孙女),成为新的法老。
阿伊之后,经历三代法老(哈伦海布、拉美西斯一世、赛提一世)的短暂统治,拉美西斯二世即位。
这位法老,在经历67年的统治后,将被冠以“大帝”之名。
如果你读过旧约,就会知道,这位法老,将见证欧洲圣神的起源。
1881年,拉美西斯二世的木乃伊出土,举世震惊——这可是《出埃及记》中的人物,如今,他真实地睡在埃及博物馆。1.76米,红色头发,虽九十高龄仍面容英俊。以三千三百年前的社会,惊为天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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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C1280年,大帝即位,距宗教改革70年。
“摩西,犹太之子,襁褓之中顺河而下,为王女所救,养于宫廷,视法老为父。埃及王子。”摩西的父亲,正是拉美西斯。
这是犹太人的记忆,或者说,是他们的愿望。拉美西斯二世把犹太人用作奴隶,而这个主子的一个王子竟然是奴隶的孩子。这个王子身份高贵、学举止优雅、靠近权枢,同时又是我们奴隶的兄弟!哪里去找?美好地近于梦呓。
我宁愿相信佛洛依德的大胆考证——摩西是埃及人,是真真正正的埃及王子。毕竟拉美西斯有150个儿子呢。摩西是其中长了反骨的。
严肃地说,摩西必然是信仰“阿吞神”的革新派,无论他的血源到底如何,他的精神秩序必然是一神教的——他必须有强大的主体性,才足以带领弱小的犹太人走出埃及。从宗教性来讲,阿吞神信仰和日后的犹太教,充满了奇妙的相似(雅赫维颂歌简直是阿吞神颂歌的翻版)。应当假设,犹太教就是阿吞神在弱小民族中的假面。无论从时间或是文化层面,这种假设都无懈可击地融贯。
摩西更可能是真正的埃及王子,他充满了野心(和阿肯那顿相似),但由于继承顺位,他无法得到王位,于是更加狂热地崇拜阿吞(符号秩序的统一、主体性)。也许,正如三千年后的毛爷爷,摩西在底层人民中寻找出路,用极具魅力的神话体系,煽动激情,在奴隶中得到无上的权威(先知地位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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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美西斯大帝死后,大帝的第十三子麦伦普塔即位——前十二个儿子早于大帝离世。麦伦普塔即位时,已经六旬。
就在此时,摩西与其兄长决裂。他更可能发动了奴隶叛乱,试图篡夺王位,失败之后才带领犹太人东逃。而且,我倾向于认为——这次叛乱有缜密的预谋和退路。如果作为王子的摩西没有任何势力,那么犹太人是怎么在战车的追捕下逃到红海西岸的呢?犹太人又怎么渡过红海的呢?真的如他们所言——神之手划开了红海么?
依据正常的心态推断,旧约中的受迫害应该是真实的,被全力追捕也应该真实——人群不太可能集体患上受害妄想症。他们的妄想,应该仅仅在于“对自己的美化”,对自己的先知的美化。
也许,身为王子的摩西,早就在红海西岸备好了渡船。
这些船载着犹太人和埃及王子,航向迦南。
或者,他早就计划好了路线,从里兹海穿过海峡——那里是大片的沼泽地带,可以徒步穿行,但战车易陷。
哦,忘了一件事,摩西有个哥哥,叫“亚伦”,后来成为了犹太人的第一任大祭司。也许这个哥哥也是真正的埃及王子,与摩西有着共同的改革理念与权力诉求。
“神说,大祭司只能由利未(Levi)家族的人担任”。利未家族就是摩西与亚纶的家族。为什么呢?为什么大祭司只能由纯正利未血统的后裔担任?
而且,和其他一切宗教都不同,犹太人的神和犹太人之间,是“立约”关系。是神和犹太民族先立了约,才赐给犹太人“应许之地”的。这不是很奇怪吗?一个全能全知的神,还要和无能无知的人“对等地立约”?
犹太人实行割礼,并且称之为“与神的约定”,但是古埃及是最早有割礼习俗的民族,而且出古埃及外,当时的其他民族均无此习惯。为什么犹太民族要践行古埃及人的习俗,并且称之为“誓约”呢?
犹太教禁止崇拜“形象神”,和阿吞神的非人形如出一辙。
这种种迹象,全部指向一种可能——埃及革新派与犹太上层在反对守旧法老这一点上达成了协定,埃及革新派试图利用奴隶(犹太人)推翻守旧法老,并且向犹太人许诺——篡权成功后将让犹太人自由,以及,给犹太人一块“应许之地”——迦南。
六十万犹太人,作为政治力量,乃至军事力量,多么庞大。
欧洲最初的主体性,就在这百年之间诞生,之后随着基督教、随着尼西亚会议,染遍欧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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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间再写

欧洲主体性历史 · 二

上次说到犹太人跟着埃及王子跑到迦南。
这里需要说一个问题——旧约的真实度问题
——按照旧约本身的说法,他记载着自BC14世纪——BC4世纪的犹太人历史,但是注意,旧约的成书时间相当“晚”。有学者考证认为,旧约是从“巴比伦之囚”时期开始撰写的,也就是,从BC6世纪开始撰写,成书于更晚(有可能在BC1世纪最终完成)。
这是什么意思呢?摩西出埃及是BC13世纪的事,记载这件事的唯一典籍(旧约)却晚了六七百年。如果你是犹太脑残粉(或者基督教徒),我没恶意。
外族对犹太人的最早记载,见于已经出土的麦伦普塔石碑,麦伦普塔——就是上次说到的追杀犹太人的法老(大帝的十三子)。这个石碑上,以圣书体记载这么一句话——“迦南臣服(麦伦普塔),以色列荒芜,几乎灭种”。这句话,最早模糊地提到这么一个民族——“以色列”。但奇怪的是,麦伦普塔竟然“征服了迦南”,还差点灭绝了“以色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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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好的幸福快乐呢?
也许,在摩西渡过红海后,麦伦普塔也立刻强渡红海,继续追杀。犹太人在逃到迦南后,被埃及人攻击,绝大部分人惨死(包括摩西)。来看看《旧约》中的记载——“摩西登上山顶,远远地看到了迦南,就死去了,如同疲惫的战士。”传说中的英雄,怎么会被设定成这种死法?太诡异,也太突兀。难道是犹太人的“悲剧审美”。犹太人长期颠沛流离,不应该设想一个伟大的英雄,至少用来安慰自己么?而且,旧约记载的犹太“祭司”、“士师(世俗领袖)”都有毛病,或好色或贪财,即便他很有领导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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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犹太人的可爱之处——即使惨,也惨地诚实。虽然时光模糊了记忆,虽然痛苦还是不可避免地给其领袖笼上光晕。
至少,试图诚实。
犹太人痴痴地等待弥赛亚,等待那个看得见摸得到的血肉英雄,而不是“会变面包会复活”的死者耶稣——犹太人至今不承认耶稣。耶稣说:“一千年后,我会踩着七彩云彩回来。回来娶你”,这话把后来的欧洲人感动得要死要活。犹太人呢,他们轻撇一眼,平静地说——“煞笔”。钉死耶稣的,是犹太人没错。但钉死耶稣,是罪吗?
正如新约中所载——法利赛人(犹太祭司阶层)问耶稣:“你既说你是王,那你的国在哪里?你的王冠又在哪里?”耶稣说:“我的国不在地上。它在天上。”啊,少女心萌化了呢。
这可不仅仅是睡前故事,这在晚些会牵扯到更深入的问题——从正教到新教的主体增强史。
犹太人的成就,几乎全部来自于——诚实。例如犹太人佛洛依德,在其最后一本著作中,把他的祖宗们黑成了狗(在希特勒屠杀犹太人,并且佛洛依德逃难至伦敦的同时)——在需要伟大主体时,反主体。再看看我们天朝,祖宗所到之处皆为神圣。我们可是龙的传人,我们祖宗是龙,它无所不能又公正贤良。龙的蛇身,我们早已经忘了。
犹太人和主体性,真是有趣。出埃及记之前的犹太历史,可以忽略不计,什么亚伯拉罕、雅各十二支派,谁知道是不是胡扯——那时候犹太还没有语言呢。
自BC14世纪——BC1世纪,犹太人的历史,就是“干与被干”,“干小国又被大国干”,“被大国干了又干”。
为什么前文要花这么大篇幅来说“埃及一神教与犹太人逃亡”呢?
因为这,挑明了犹太的精神本质,甚至挑明了——主体性的根源
{试着这样想:古埃及(BC10世纪之前),作为当时亚非欧的最强文明,在文化或军事上,对外都是压倒性的。虽然面临着外族威胁(努比亚、赫梯),但埃及的国力足以防御,甚至足以向外征服——比如迦南地区(今巴勒斯坦)长期控制在拉美西斯二世手中。埃及王国境内,有大量(俘虏来的)外族奴隶。其尼罗河农业,也吸引了外族迁入(犹太人正是因为灾荒主动迁入埃及的)。古埃及,在外族人眼中,无异于“高富帅”。古埃及人的追求,已经从现实扩张到冥界,扩张到来世、不朽、永恒。大金字塔,正是富有的埃及人用闲钱建造的通天塔。而木乃伊,需要大量昂贵的防腐材料,为求永恒不惜耗费一切财富,这已经是种哲学。
古埃及晚期的阿吞一神教,完全出于法老的野心,正如巴别通天塔,法老也渴望对世俗建立绝对的统摄。他明白太阳的意义,他要试图让自己成为太阳。“如何让自己没有阴影呢?去成为太阳吧”。这是文明史上的第一次——王的意志,企图统摄所有人的精神,企图僭越神的秩序(多元差异),企图成为唯一的神本身。
必须注意——这个意图的起点——这个企图通天的人,首先是个王。生于宫廷,固有骄傲。在众人眼中,他已经是“拉·阿蒙”的化身。他不满足。他要成为绝对,成为永恒,成为“一”,而非“之一”。宗教并非谎言,它只是意志的外现。阿肯那顿不只把一神教当成“政治工具”,这个一神教中的太阳神,正是他的“理想自我”。
现实对于王,仅仅是种无聊。
现实对于犹太人,对于摩西,却是残酷的“匮乏”。想吃奶,却找不到。
妈妈去哪儿了,爸爸去哪儿了?犹太孩子长大后得知,妈妈被外族掳走,爸爸劳累致死。而对于摩西,他所匮乏的并不是实实在在的父母,而是“理想的父亲形象”。而对于王子,其唯一匮乏即是——没有成为国王(理想的父亲)。
渴望成为父亲的摩西,最终成为(渴望父亲的)犹太人的国王(先知)。
举着一神教的骄傲王子,与贫弱的可怜民族。“一旦精神有个伤口,那里就将涌现主体。”犹太人早已遍体鳞伤,也将继续鳞伤遍体。他们的机会来了,他们邂逅了王子。西奈山上,埃及王子火树飞花,他举着“十诫”——奴隶们,你们不想爱他吗?不想跟随他吗?不想成为他吗?不想吻她吗?你们还要因为“无”就被奴役吗?
汝等一无所有之人,爱他,汝等就能有。
千百年后,犹太人就此“误认”——“神对我们说,做外族的光”。
奴隶,把自己误认成王子,仅因为——曾经有个王子爱过自己。
耶稣,也一样。这个宣称神子的人,与东方三博士,爱过。
这就是主体的始源。但这个始源,意味着什么?
三千年后,正是这个始源,把“属于王的主体”灌进世界所有奴隶的口中,奴隶皆自立为王。奴隶醉了。能不醉吗。能不喝吗。

可那琼浆美味,喝了会如何,醉了又如何。终归成为黄沙中的尸体,只不过,阿肯那顿静躺在三千年的棺椁中,不腐不动。而你我,很快会拥抱食腐的微菌,消失于无名的肠胃。

欧洲主体性历史(征服史 · 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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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我们将进入真正的“欧洲的”历史——希腊、罗马、蛮族、拜占庭、天主教、东正教、东方正教会(亚述及科普特正教)。
我把这一切称为——奴隶成王史。整个欧洲的历史,是犹太人的翻版。
而欧洲与犹太人的隔阂恰恰如此——他们太像,而他们彼此又同性相轻。
精通这段历史,就可以解答很多西方的问题——
为什么会出现欧陆哲学?为什么英国最先出现资本主义伦理?为什么英美的实证科学特别牛B?
“你既说你是王?那你的国在哪里?”
“我的国不在地上。他在天上。”
被强行灌注了“王之主体”的奴隶,自以为王。记住这一点吧。在读完欧洲历史后,问自己——到底是奴隶?还是王?
【耶稣一日问众使徒:“你们怎么看我?”众使徒答:“有人说您是先知,有人说您是智者,有人说您将成为以色列的王”。
这时大弟子西满答道:“您是基督,是神之子。”(“基督”,意味“受膏者”,也就是犹太人的神立国王,希伯来发音为“弥赛亚”)
耶稣对彼得非常满意:“西满,你就是伯多禄(拉丁语Petrus,意为磐石),在磐石上,我将建立我的教会,我将教给你天国的钥匙。”】
耶稣的意图非常明晰——他将在神性(磐石)上,建立教会。当然,这记载于新约,这至少是新约的看法,新约成书于耶稣死后三百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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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耶稣的种种趣事,这里不再多说。因为,这里的重点不是基督教本身,而是基督教中的“主体性演变”。
耶稣是在犹太人被罗马欺压时,站出来说话的。他死于犹太人的“希律王”与祭司阶层(法利赛人)——罗马总督彼拉多无意与耶稣的教派为敌(担心耶稣之死引起派系动乱)。
耶稣死后,他的使徒们四散传教。
大部分信徒向东方传教,这一路线,发展出“亚述正教”和“科普特正教”,在巴格达扎根,最终穿越中东地区,到达中国,称为“景教”。这一路线很合理——毕竟,耶稣死于罗马之手,向西面的欧洲传教岂不是自作孽?况且,耶稣本人也使用亚兰语(亚述语,属古中东波斯语),Petrus也只是亚兰语的希腊文译。这里需要说明,《旧约》的记载语言为“希伯来语”和“亚兰语”,《新约》的记载语言为“希腊语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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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问题来了,希腊语。
圣彼得——也就是上文提到的“西满”,被耶稣赐名“伯多禄”,拉丁语称“圣伯多禄”(St.Petrus)。彼得没有向东方传教,反而向西北(沿着海岸)穿行,历经小亚细亚(安纳托利亚)、巴尔干,到达罗马。据教会历史所载,当时正值“尼禄把‘罗马大火的罪责’推给新来的基督徒”,圣彼得殉道,倒悬十字架而死。如今,其遗骨已被教廷发现。
圣彼得的理念很正统——他承认以往犹太人的传统,而且,他的传教对象,主要是犹太人。犹太教严禁外族信教,并且坚信上帝的选民“只是”犹太人,犹太人要“做外族的光”,领导外族。
圣保罗——拉丁文称“圣保禄”(St.Paulus)。他其实并非“十二使徒”之一。圣保罗本名“大数的扫罗”,出身法利赛人,一出生就是罗马“公民”,受到良好的犹太正统教育。他最初反感耶稣,后来突然良心发现,皈依耶稣,开始大力传教。三次在小亚细亚和希腊传教,游历过罗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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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保罗是耶稣之外,对西方教会影响最大的人。
其观念如下——耶稣之教派,不应限于犹太人,要大力向外族传教,鼓励外族入教。圣保罗的这些想法,源于其开阔学识和中上层出身。他也批评过圣彼得的犹太传统。总之,这些“左倾”的言论,奠定了基督教的“普世理念”。因为保罗,基督教不再是犹太人的宗教了。它成为天下人的。
突出一个问题——圣保罗和摩西,在精神风范上有多少相似?这些相似的起源,是否也是相似的呢?这些相似所造成的结果,又有着多少相似呢?
如今,圣保罗的棺椁,也被教廷的考古学者发现。
罗马。
耶稣同时期的欧洲诸地,情况如何呢?
罗马帝国不必细说,BC44年,凯撒身亡;BC36年,屋大维(Octavius),在阿克图海战击败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,灭亡埃及托勒密王朝(亚历山大的遗产);BC27年,屋大维获称“奥古斯都”,在罗马开创帝国统治;AD14年,提比留·尼禄(屋大维养子)即位。
罗马一直到AD4世纪,也就是在君士坦丁大帝皈依基督教之前,一直都是多神教。罗马多神教和希腊多神教,如出一辙,只是诸神的名字由希腊文换成了拉丁文。例如,朱庇特(拉丁文)——宙斯(希腊文)。这里不再展开。
那么,基督教如何成为了罗马国教?
一个下层贫民的宗教,一个被压迫民族的宗教,怎样在辉煌帝国里攫取到权力?
到目前为止,没有定论。
从AD1世纪到AD4世纪,基督教经常成为罗马皇帝打击的对象。罗马境内的基督教,一直是“地下宗教”。而到了君士坦丁大帝时期,由于《米兰敕令》的颁布,基督教从“被镇压”变成了“受保护”。君士坦丁对基督教的好感从何而来,已不可考,有各种传言说“君士坦丁早年在米尔维安战役(这一战役决定了皇位所属)前,看到了(各种)基督教异象,并且坚信获胜”。
总之,君士坦丁对基督教很有好感,以至于,很多贵族高官改信基督教来亲近他。
AD325年,大帝召开“尼西亚会议”——史上第一次基督教大公会议(普教会议)。这一会议邀请了罗马境内近2000名基督教主教。超过300名到场。

基督教内派系彼此论战。最终确立“三位一体”、“耶稣含有神性”作为正统观念。从此,基督教作为“有统一教义”的宗教,开始“国教化”。

欧洲主体性历史(征服史 · 二)

什么是“三位一体”?尼西亚到底确立了什么?
如下图所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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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非父,父非子,子非灵。然而灵、父、子皆为“帝”(God)。
让我们来换种说法——
我和你不同,你和她不同,她和我不同。然而你、我、他都是人,都有人权,都有尊严,都有理想>>>都如何,都不如何。
让我们再换种说法——
H和O不同,O和C不同,C和H不同。然而他们都是元素,他们都有跟深层的东西。
还可以换好多好多种说法,随你乐意。这些说法,是我的妄想么?这到底是谁的妄想呢?
新东西问世之前,人总要在“无关自己肉体”的彼岸进行一番试验。小白鼠,这个属于天国的“上帝”,也许就是如此。尼西亚信经确立了神的一体三位,而近1500年后,“人道主义”、“科学思潮”,则彻彻底底地,确立了尘世的三位一体——人的三位一体。奴隶成神。
尼西亚会议时的其余派系如下
幻影论——子是神的幻影,因而既没神性、也没人性
嗣子论——子是父认养的儿子,因而只有人性
形态论——灵、父、子是神的不同形态,但灵、父、子互相“是”
一志论——子既有神性,也有人性,神性和人性彼此分离,但神性和人性有“同一的意志”
父难论——子(耶稣)就是父,没有任何区别,因此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就是父神
亚流派(阿利乌派)——子比神低等,神与尘世无法连接,因而用了半神(子)。子非神也非人,子徒有肉体而无人性,而灵代替人性进入此具肉体,类似天使。反对尘世教会占有财富
聂斯托利派——子同时有神人二性,神性和人性在子体内如同油和水,彼此分离
尤提克斯派——子同时有神人二性,但是,神行和人性在子体内如同热水和冷水(或者墨水和白水),彼此融合
上述的这些,都是半异端,就是说,只有神学争论。而纯异端走的更远——比如诺斯替派(灵知派),根本颠倒了神魔,糅杂大量神秘主义,流行于埃及和近东。
除了耶稣和父神的问题,还有圣母的问题——
圣母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?圣母既然是凡人(凡人的引道),那怎么生得出神子呢?应该崇拜圣母吗?这成为后来东西方教会分裂的一个原因。
还有偶像崇拜的问题。
神有形象吗?能为神创造雕塑或绘画吗?耶稣的形象是否等同于父神的呢?这引发了后来的“破坏圣像运动”。
还有,上述讨论了这么多关于“神”的东西,那么,在这样的神之下,我们人该如何呢?我们人注定不能拥有神性吗?这也是东正教和天主教分裂的一个原因。
还有科普特正教、亚述正教。
太多太多,这一篇肯定说不完,其余内容将放在以后的篇幅里(如果还有时间继续的话)。
看到这里,是否已经头痛呢?是否感到厌恶呢?——为什么他们要想这些东西?这些乏味的东西有什么用?
当然有用。如果你敏感,那么立刻就能察觉这些争论所围绕的核心——
主体——作为“牧者”的耶稣,其主体由何构成?其主体与另外三个主体(父和神)之间,有何关系?主体的档次(神格与人格)如何判定?
这里,“主体”一词既是黑格尔“主奴辩证法”的主体,也是“主客结构”的主体,其实两者也并无实质差别。
就像如今对小白鼠的实验,欧洲人探讨着神的位格。正如花痴女对男偶像的幻象,欧洲人意淫着作为主体的灵、父、子。
这些对至高主体的幼稚剖析,在一千年的黑暗时期(中世纪)后,将以酒神般的狂热回归卑微的肉体。在文艺复兴和宗教审判中,在日不落和大屠杀中,在大革命和反革命中,在德意志和法兰西中,在美国梦和中国梦中,灵、父、子走向所有卑微的奴隶肉体,那一刻,神魂附体。
那么天朝呢?为什么古天朝没有这样?
其实很简单——缺了什么,就需要什么,才寻找什么,于是探讨什么。
古埃及、古波斯,乃至后来的古罗马、蛮族,都“不把人当人”,奴隶制盛行。甚至在罗马这样貌似文明的社会,也有大竞技场,也有大量通奸乱伦和“养子继承制”(这意味着父亲并没有血缘认同感)。
而天朝呢,从现在的考古证据来看,甚至连“商朝是奴隶制社会”都无法认定。太把人当人,太把自己当人。想想对孩子的血缘认同,想想对女人的“独家占有”(道德式而非蛮武式)。那些“封建伦常”真的是“统治阶级的控制手段”么?别受害妄想了——那些伦常是每个人的心声——为了维持庞大数目的主体性而创制。天朝古人常常安于伦常,而并非被武力胁迫——他们很幸福,所谓的“小确幸”。
天朝不言主体,并非无主体,恰恰相反——每个人都有主体,每个人都安于小主体。每个人都不彻底地臣服,每个人也都不拼命地挣脱——中庸。

我们应该这样设想,这样的设想很融贯。主奴辩证很融贯。

欧洲主体性历史(东方史 · 一)

AD751年,值大唐玄宗在位,安西都护府高仙芝率兵西击大食。

爆发怛罗斯之战。败,东逃。

来看看当时的“真实情况”——我天朝兵力3万,敌兵10万。如果你有兴趣,可以细查目前的争论———我天朝多叼,为了拯救西域少数民族同胞,神将高仙芝仅带领区区3万兵力,穿越沙漠与高山,进入敌国,围困敌城,不幸被敌援多面夹击,我军力战,可万万没想到我方“某民族雇佣军”背信弃义望风而逃,于是阵线崩溃,被敌围歼。

我真不是有意黑天朝。可如今的争论,就给我这种感觉。首先,我朝《册府元龟》记载说大食国在吐火罗地区可动员属国兵力90万。是的,你没看错,90万。我的狗眼被闪瞎了呢。大食国在近东心腹地区的西方最高记载兵力也才15万。90万,真是草木皆兵呢。

其次,我朝各文献对我方参战的记载数量各异,有说10万,有说5万,有说2-3万。学界推定为3万,合情合理。那么问题来了,但凡懂点古代战争的人,都知道——想胜过1.5倍于己的敌军,必须帅才与幸运兼具。带着3万兵,“穿越重重阻碍”,进入敌国攻击10万敌军,请问脑子坏掉了么?哪里来的自信呢?难不成是在天朝剿匪杀农民积攒起来的?

第三,国内学者对我朝当时西域的“军团建制”总结如下——“侧翼迂回,前后夹击”,还特意说明这种战术如何完美如何叼。我朝的骑兵不是在阵型两翼,而是和步兵混合在一起,但是呢,双方一旦混战,我朝的骑兵就立刻向敌方两翼迂回,绕道敌后包抄,最后完成围歼。笑点有二——

1.请问哪家骑兵不是“侧翼迂回,前后夹击”呢?请问那个时代(AD8世纪)的骑兵都是“硬刚冲锋”吗?重骑兵集群冲锋的出现是很晚的事(大约在AD11世纪),AD10世纪之前,欧亚所有(轻)骑兵在会战中,都是“侧翼迂回”的。真特么没见过世面。

2.我朝的骑兵既然最初不是在阵型两翼,而是“混在步兵中”,那么,请问他们是如何在混乱的交战中“精准制导”——向敌两翼迂回的呢?有小灵通?我朝骑兵真是叼,哪里需要哪里跑。说人家欧洲和中东骑兵“部于两翼非常死板”,我朝多牛,我朝的骑兵一会儿在中央,一会儿在两翼,一会儿在敌人后方,这是人民群众在打游击吧?笑尿了。

第四,我朝声称“高仙芝东逃后有力再战,只是因为安禄山叛乱,才最终作罢”。那人家大食国呢?人家坐拥数十万军队,怎么不继续东进干你?人家历史也有载——人家也内乱。而且,最重要的是,人家根本不想鸟我朝。人家的事业在西方,人家当时正和某国激烈大战。吐火罗那片破地,人家才不会“为了少数民族同胞”就“殊死捍卫”。

其他细节不细说了,反正我朝军队突出一个“悲情”。我朝很正义,我朝很“天朝”,我朝很重要,我朝虽败(围歼),但让敌人“害怕”了。

作为职业统帅,高仙芝既然选择冒险出击,一定掌握了“比较可信”的敌势。也就是说,双方当地能动员的兵力不会相差很大。而且大食国的记载如下——本地1万,援军2万,总共也才3万,而且记载歼灭了10万唐军(半亡半俘)。很多人说大食国“派出了众多援军”,所以致使我朝力战不敌。那么请问,为什么我朝没有援军?很多借口完全说不通。

根本还是菜。

总以为自己(唐朝时代)多么伟大,多么臻于极致,是什么“世界的中心”。其实呢,只是一个遗落在远东的边陲帝国,一个迷醉于农民起义的周期性女人,一个贸易之路的起点(起点有什么了不起?枢纽才富裕)。没人干你,当然和谐。被人一干,就露怯了。

好了,为什么要说这场战役呢?

因为,大食,就是阿拔斯王朝。

AD750年,阿拔斯王朝取代倭马亚王朝,成为伊斯兰的第二个世袭王朝。还记得么,坦罗斯之战在AD751年,也就是在阿拔斯刚刚建朝1年后。那么我朝呢,时值开元盛世(710-750)末期。盛世末期被建朝初期虐菜,也是嘲讽。

其实这次的主角也不是阿巴斯,伊斯兰教留到后面再讲。

看看这面国旗,像是哪里的呢?蓝底白十字,像是希腊。但中间的双头鹰呢?

上面提到,阿拔斯王朝在西方有个“主要敌人”——

拜占庭

罗马、希腊、近东、埃及的神秘融合。紫色双头鹰。

让我们回到拜占庭的初期——君士坦丁大帝时期——上次说到的第一位基督教皇帝。

而这一切要从君士坦丁的前前任说起——戴克里先,

在罗马著名的“3世纪危机”末期,为了解决过于庞大的帝国内的派系争斗,提出前所未有的体制——四帝共治——把罗马帝国分为东西两个,东西罗马各有一个皇帝,共治罗马,这两个皇帝又可以各自选择一个“自己境内的共治者”(是储君,但同时也有一半的领土统治权),于是,罗马帝国实际上分成了四个帝国,名义上则是东西两个。但这种体制的完全依赖于四位皇帝的“安贫乐道”,戴克里先一死,境内的四位皇帝立刻各起异心,其中的君士坦提乌斯1年后离世,其子君士坦丁被军队拥立为帝,于是,四帝内战。最终,君士坦丁在米尔维安战役取得决定性胜利,统摄大权。但是,四帝共治并没有被他废除,四帝共治保留了下来,以至于后来“西罗马被满族灭亡,东罗马仍存”。

君士坦丁钟意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的海港小城“拜占斯”,于是在那里建立都城,称为“新罗马”,君士坦丁死后,此城改名“君士坦丁堡”,直到1453年,被伊斯兰的苏莱曼大帝改名“伊斯坦布尔”。

东帝国拜占庭,持续了一千年。这是个奇迹。拜占庭就是真正的罗马,是罗马最辉煌的遗产。

在AD10世纪之前,欧洲的重心根本不在法国(高卢)、德国(日耳曼)、英国(布列塔尼亚)、西班牙,也不在意大利——西帝国比东帝国穷而且傻。AD395年,“西罗马灭亡”,没什么稀奇,而且,这一“看似不得了”的事,其实“没那么不得了”。

学界普遍认为,AD5世纪,君士坦丁堡的“城墙内”人口达到50万上下。天朝所谓的“唐朝长安人口百万”,从人口密度还有漕运考虑,我个人认为不靠谱,如果说长安的“常住人口”过百万,那一定是按照“长安地区”而不是“长安城”来普查的。如果按“君士坦丁堡地区”,那人口也肯定早就过了百万。

Constantinpole

君士坦丁堡最外围城墙名为“狄奥多西墙”(AD4世纪筑成),在1453年之前,君堡多次被围,但从未被强攻攻破。即便1453年,奥斯曼动用了“怪兽巨火炮”,也没能从正面突破城墙。这已经成为城墙史上唯一的传奇。君堡,众城之女皇。冰与火之歌的“君临城”,其设定与事件的原型,就是君士坦丁堡。

6

1280px-Walls_of_Constantinople

我们来看看东帝国奇葩的皇位继承

1.从君士坦丁大帝算起的93位皇帝中:

87位男性皇帝,6位女皇(单独统治的女皇3位)。

6位女皇中,2位为公主,4位为遗孀。

21个未婚,50个结过一次婚,16个结过两次婚,4个结过三次婚,2个结过四次婚。

在结过婚的72位皇帝中,有22位皇帝没有子嗣。

2.在这93位皇帝的皇位继承中:

血缘继承56例:

24例长子继承,

11例其他儿子继承,

3例女儿继承,

1例孙子继承,

2例父母继承,

3例侄子和外甥继承,

5例兄弟继承,

3例姐妹继承,

4例远亲继承,

4例遗孀继承,

5例情人继承,

无关系继承28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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哎呦,不得了,情人也能继承!皇帝结四次婚!不得不感叹号。而且,发现没有,只有6位女皇(其中4位遗孀),但是情人继承有5例,细思恐极。惊了。屋大维和阿格里帕算个屁。

拜占庭的皇位继承和“封建制”完全不同,切不可把后来西欧的封建制(其实源于三位一体的神学思想)套用在拜占庭上。实际上,拜占庭并没有明确的“继承法”。

它的继承法类似“贵族共和选举继承法”。但是呢,拜占庭又没有“贵族”这种法定阶层。因为,拜占庭就是罗马呀,它是“公民社会”。从法律上讲,任何一个公民都有权成为皇帝。皇帝只是“第一公民”。罗马皇帝都是从公民身份起步,取得了巨大成就后被元老院授予“凯撒”或“奥古斯都”的称号。罗马的“帝制”,其实只是“元首制”。

这种精神传承在拜占庭,一直到AD8世纪的“拜占庭希腊化”(比如说皇帝名称不再使用拉丁语Augustus,意为“高贵神圣之人”,而使用希腊语Basileus,意味“国王”)。但我认为,拜占庭的罗马正统精神,一直延续到AD13世纪,希腊化只是名义上的不得已。这以后再说。拜占庭选择继承人的流程是怎样的呢?

Justinian

看这高贵的紫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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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律上,皇帝是公共职务,依法选举产生。首先提名(在世的皇帝,皇帝去世后的皇后、元老院、首都市民都有提名的权力),然后元老院选举(君士坦丁改革之后的元老院由高级官员组成,如今日英国枢密院),然后元老院选举,然后首都市民选举,获得以上两次通过的再寻求军队支持(礼仪性的,军队一定同意,原因之后再说),最后由在位皇帝加冕为共治皇帝Despot(还记得四帝共治么),等在位皇帝去世后由牧首再加冕成为皇帝。如果选举时在位皇帝已经去世,则直接由牧首加冕为皇帝。

上述为一般流程,具体到实际,有下面几种情况,例如

1、提名由在位皇帝提出

元老院和首都市民通常会配合,不会反对皇帝的选择。在位皇帝挑选候选人时通常根据罗马民法继承原则去选,当然有时候也会以才能或其他理由不按继承顺序挑选,甚至在家族以外选择继承人。

2、在位皇帝去世时并没有提名新皇帝

通常会展开激烈的皇位竞选,一些人提名另一些人,这种竞选通常时间很长,候选人到处演讲,给市民发钱,争取选票。有不少史实实例。

3、某位将领或文官发动军事叛乱或政变获得成功

他们会挟持元老院推举他为候选人,再根据流程登基,当然,因为此时军队的挟持,没人敢反对。利奥三世即是军事叛乱的例子,约翰一世等即是宫廷政变的例子。

4、政局严重动荡

在位皇帝仍健在时,元老院(有时联合教会)绕过皇帝而邀请某人出任皇帝,并将在位皇帝罢免或贬为共治皇帝,对抗波斯的希拉克略(在位皇帝福卡斯被罢免)、尼斯福鲁斯二世(在位皇帝瓦西里二世被贬为共治皇帝)等都属于此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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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没有觉得特叼特牛B呢?反正我是拜占庭脑残粉。

如果神能让我相信他真得是神,我巴不得脑残呢。

在君堡的大竞技场,既站立着从德尔菲神庙搬来的蛇柱(BC5世纪原件),也高耸着从埃及请来的方尖碑(图特摩斯三世时期,BC16世纪原件)。它们至今仍然浸泡于伊斯坦布尔的日光风雨中。几年后,我会沿着拜占庭、叙利亚、巴勒斯坦、埃及,再折向近东、中东,去敬拜那些健在的古老。这些东西就在那,在日光下,在灾荒和瘟疫中,兴衰和裂变中。而伟大的天朝,和妄想狂的日本,又有什么在日光下的千年呢?有的只是墓穴中的铜器、陶器。墓穴中,谁做不到呢?是啊,有些人总是埋入土地,有些人宁愿光明天空。

晚些,会说到,拜占庭的主体性,他的正教。而现在,我们先来看,拜占庭的厄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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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邻哥特日耳曼人,北临斯拉夫,东临波斯,南邻阿拉伯。这就是拜占庭的处境。四战之地,四邻都会嗜血的战争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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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——波斯,

这个伊朗高原上的宏伟帝国,罗马的老敌人,在萨珊王朝时达到波斯文化的巅峰。从印度到高加索,拜火教,琐罗亚斯德,马兹达克共产教派(真正的共产共妻),万王之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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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AD4世纪到AD7世纪,波斯和拜占庭屡次爆发宏大战争,拜占庭由于四线作战,根本无法把兵力集中在东方——

AD611,波斯控制叙利亚、安条克

AD613,希拉克略反击波斯,在安条克城外战败

AD614,波斯控制耶路撒冷

AD619,波斯控制亚历山大

AD621,波斯征服整个埃及

AD626,斯拉夫、阿瓦尔、波斯包围君士坦丁堡

在波斯的西征中,拜占庭丧失了富裕的埃及和叙利亚,其东南国土损失殆尽,地中海不再是湖。希拉克略向教会寻求支持,最终举国力反击,不惜代价。

AD626,拜占庭舰队阻截波斯正在渡海的攻城军队,围攻不克

AD627,冬,希拉克略抛弃科萨人的支援,抛弃突厥人的4万盟军,率4万己军长驱侵入美索不达米亚——波斯的心脏,在尼尼微(古亚述王国首都)旧址,击败波斯军队。波斯毁掉桥梁,退守首都泰西封。

AD628,希拉克略在波斯境内开始焦土式撤退。后收回帝国丢失的领地。

波斯被希拉克略彻底打残,此后的五年,政治动荡,波斯换了五个王。

AD632,先知穆罕默德去世,阿拉伯半岛统一,伊斯兰正式崛起。

AD633,阿拉伯帝国(权力真空期)侵入波斯南部

AD637,阿拉伯灭亡萨珊波斯

AD644,第一任哈里发(先知继承者,伊斯兰王)出现

拜占庭和波斯,二百年征战,谁料在拜占庭倾全国之力打垮波斯之际,东南方突然崛起了更加凶悍的伊斯兰。伊斯兰趁波斯极度虚弱,灭亡波斯,仅用了5年。加上崭新的伊斯兰教对精神的极端统摄,阿拉伯将对疲惫的拜占庭,致命一击。

文首图为特里布宗国徽——拜占庭末期的海外飞地

以下两张图为东西罗马的军事建制,可以很明显地看到,东帝国的军事建制均衡而且只掌握在皇帝手中,这有赖于历任皇帝的军事改革。而西罗马,军人频繁哗变的原因,图中不言自明。

13 14

关于东正教和天主教的区别,可以提前预习——

http://cclw.net/gospel/new/dzjjcyj/

为什么东正教如此神秘呢?它和埃及神话,或者诺斯替教派有没亲缘关系呢?

西方主体性历史 · 东方教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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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写完拜占庭,忘了继续写东正教。补上——

身为中国人,咱对西方一神论是完全“不融”的。就算读再多的西哲,欣赏再多的宗教艺术,也于事难补。因为西方的一神论植根于其社会的每一个阶层,甚至植根于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年纪。对比呢,咱们天朝就是大大地不同。天朝也有神系,比如山海经等上古神话,或者道教佛教之流,但是,天朝的神系非常“约束”,只有极少数社会精英的支撑。西方不同,它们的一神体系从两千年前(早期基督教)就开始强调“普世”,尤其强调向底层民众传教——因为呀,西方的一神论本就诞生于底层(埃及犹太人),在被罗马帝国授予合法性后,这种底层倾向得以蓬勃发展。但天朝就不同,印度也不同,它们的宗教大多来自于精英,因此是“金子塔顶的钻石棱镜”,虽光芒万丈,但毕竟不得民心,其他文明也大抵如此。

欧洲出现了“启蒙”、“共产主义”,强调“博爱”、“平等”,这有非常深厚的文化基础,简要地说,这些其实就是“罗马帝国式基督理想的现代重现”。至于欧洲出现“科学”、“理性”,就是“罗马天主教廷”的原因了。

为了说清楚,来做个假设——如果当年灭亡的是罗马教廷,而非拜占庭的话,那么,欧洲也会出现“启蒙”、强调“博爱”,但不会发展出“现代科学”。现代科学,源于罗马教廷(天主教)在中世纪的“经院神学”,二者的工作方式别无二致。但东正教不同。

先说明我的立场——我倾向东方教派,反感天主教系统(包括新教)。如果你了解二者的差别,又了解我,那你就会知道原因。

1.历史:

耶稣死后,圣母与门徒从以色列出发,途经叙利亚(安条克)、小亚细亚(安纳托利亚),到达希腊,最终,圣母死在希腊的以弗所。之后,一部分门徒留在希腊传教,一部分继续向西,最终到达意大利。

早期基督教,就是个“异端”,在罗马帝国境内,饱受摧残。意大利的基督徒基本上是个“地下组织”,而且在传教的最初,教众只限于犹太人,门徒也并没有向外族传教的想法。一种说法是,门徒保罗是最初提倡“普世教义”的人。

无论如何,意大利的基督徒,比希腊的基督徒,要悲惨得多。意大利的基督教,在最初就是“受害”的,是“被镇压”的。这就是其“屌丝印记”。意大利与希腊的基督教差异,在此就已经存在。

日后,伴随着罗马帝国的“二帝共治”,意大利的基督教成为“天主派”,希腊及近东的基督教成为“东方派”。再之后,随着东西帝国的境遇迥异,天主派和东方派终于决裂,彼此斥为异端。

2.教义

东方教会是个“宽泛的概念”,其中包括东正教、科普特正教、中东及远东教派(亚述教会)……这些教派之间,教义略有差异,主要集中在“耶稣的神人二性”上。这一点不再详述。因为这些差异毕竟无伤大雅。但东方教会和天主教的差异,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。

下面所引用的文字,为避免歧义,皆来自中国东正教会的官方网站。http://www.orthodox.cn/index_cn.html

中文关于东方教派的资料,实在是很少。我又不好乱翻译。只好如此。

东西方教派的差别在哪呢?

很简单——

西方重理性,东方重直观。

我们常说胡塞尔多牛逼,拉康多牛逼。但其实细想,胡塞尔和拉康只有在西欧才成其伟大。就是说,西欧这种经由繁复的理论建构的社会体系,才需要“现象性还原”。东方呢,本来就是空的,本来就无“有”,更不需要对“有”的反制。对“有”的反制有两种形式——1.虚无主义 2.幽默。这些形式只会出现西欧,德法喜好虚无,英美喜好幽默。英美最依赖于“有”,德法次之。而正教,则完全是空的。

我为何这么说?

『保罗于歌罗西一15说,基督是看不见之神的『形像』(Image),我们人是『那形像』(Image)的形像(image)。人类的目标就是要实化真正的且是丰满的人性,就是完满地彰显神的形像。如果基督是那形像,那么人类存在的目标就是达到基督的形像,以东正教的话来说,就是『基督化』(Christification)。』

基督化,就是神化(deification)。早期基督教,从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于“成神”。耶稣是神的镜像,人又是耶稣的镜像。即,人是神之镜像的镜像。就比如我,我曾经说,我是亚历山大的镜像,但亚历山大又是神的镜像。我的思路和早期基督徒们,并无二致。

东正教,常说“共融”——人与神的联合。甚至连加尔文都说:“『借着神性的成为人,人性要被神化』(a divinising of humanity through the humanising of divinity)”他的意思是,耶稣曾经道成肉身,神选择生而为人,是为了让人明白“人性与神性乃是可以共融的一体”,神可以为人,人亦可为神。神为人而死,是让人明白人亦可不死。『祂既已接受了我们那不可避免的死,也就赐给了我们祂的不死。祂亲自取了我们的软弱,在祂的能力里已经将我们作成刚强的。祂既顺服于我们的贫穷,就已经将我们迁入祂的丰富里。祂亲自背起那叫我们受压制的不义重担,叫我们穿上祂的义。』

神取用人的性情,一如人分得神的性情。

这就是东正教的“神化”。

对此,神学大师们还有更深的解释——在看过之后,我开始觉得,西哲的伟大只源于世人对异类的无知。

Vladimir-Solovyov

“ St. Gregory of Nyssa指出,灵魂并非被身体所支配,而是容纳身体,换句话说,身体并不能容纳灵魂,反倒是身体在灵魂内。灵魂透过人的整个身体来行动 。 灵魂的本质是在心内被发现,它不像被放在瓶中;其能量是透过肉身的思虑(logismoi)而运作。”

这段话,如果换成现代术语,那简直就像是精神分析家的理论:潜意识(灵魂)并非被身体支配,反而能容纳身体,并且,潜意识通过主体性(logismoi)而运作。”

Logismoi,Logis+Moi——逻各斯+我(法语)。解释这个词,就要说到“七宗罪”的来源:埃瓦(四世纪亚历山大沙漠的修士),思考并且系统归纳了各种可能导致人类不良行为的源诱惑,将这些源诱惑称为Logismoi。埃瓦阐述到,“首要的意图就是对自我的爱(Love of Self),然后是那八个。”在伊瓦所归纳的“那八个”致命意图是:贪食(Gluttony)、贪婪(Greed)、懒惰(Sloth,这里指精神上的惰性)、伤悲(Sorrow)、淫欲(Lust)、暴怒(Anger)、自负(Vainglory)及傲慢(Pride)。一百年后,教皇格利高里一世对这八种logismoi进行了修改,他将悲伤归入了懒惰,合并了自负与傲慢,并且新加入了嫉妒(Envy),成为“七宗罪”。

而Logis,虽然现在被翻译成“逻辑”,但不可忘记它最初的意思——道。道成肉身的那个道。或者说,Logis,就是天使——神通往人的道。道即基督。

罗马帝国时期,几次基督教大公会议,其中的一个重点争议是——“耶稣是否被神创造”。这个问题牵扯到耶稣的神人二性,而且极其关键。因为,这涉及到“神化”——东正教神学里,“受造”(被神创造)和“非受造”是核心问题。神化意味着“远离一切受造,而与非受造之神性相融”。说起来很飘渺?但其实很简单,这就是在说:如果一个东西是被创造的,那它就是附属的,它就是低劣就是菜;而神必须自在、自为,没有原因,没有主宰,“于无所住处住其心”,就是一个莽。只有这样的神,才值得人仿效。才有资格成为终极大他者——The One。

于是呢,耶稣,既是人,又非受造物。分不清楚?很简单,人是神之镜像的镜像;但耶稣既是神之镜像的镜像(圣灵),又是甚至镜像(圣子),又是神本身(圣父)。此即圣神的三位一体。

很严肃地说,这种想法和高僧,没有区别。

“他生由圣神,又由圣童真女玛利亚,绝是没有父。”耶稣怎么能有人父呢?玛利亚怎么能由人受孕呢?她们母子二人必须纯洁于世俗,必须不被世俗创造不附庸世俗而自在自为。她们母子二人必须直接侍奉于神,又必须生于神,又必须是神本身。她们必须是终极,而藐视世俗的一切。耶稣的国,必须是不可能,而侵凌于一切俗世悲喜。

你说这是啥。

我说这是莽。

“因为人人全在基督受难,全同他复活,就是联合了他的体。”

“他怎么样复活,我们也要怎么样复活。”“他复活之后,四十天升了天,就是他的人体成为不可见的了。”他的Logismoi消失了。

来看看东正教“神化”的具体过程。

“心是受创的(与自然相反)中心,因为痛苦从那里蔓延开来;心也是超自然的中心,因为上帝的恩宠在那里运作,正如圣经中许多篇幅所提到的:“我?对你们说:凡注视妇女,有意贪恋她的,他已在心里奸淫了她。”(玛/太5:28)”

心就是主体。这里就看到,正教会多么接近于精神分析。甚至,正教已经发现了“能指与所指的同一”——心里贪恋,就等于奸淫。

“心灵理智是灵魂的能量。圣父们也称心灵理智为灵魂之眼。心灵理智自然的所在是在心内被发现;它要与灵魂的本质结合,并经验上帝无止尽的记忆。当心灵理智被上帝的受造物以及七情六欲所奴役时,其运动将反方向地走向自然。”

心灵理智、心、灵魂,这些词儿,可以看成同一个,是翻译问题。这段话很明显,正教追求的是“经验上帝无止尽的记忆”,于是要让心(主体)与圣灵相合而超越自然,但是心(主体)往往被受造物(七情六欲)奴役而走向自然。

“分布在外并从感官流散到世界的心灵理智是病的、堕落的和挥霍的。心灵理智必须从分散的状态回归到与心结合,并留在心内,也就是在它的纯然状态下,然后才与上帝结合。心灵理智在非受造之光(神化的状态)的光照下,甚至忽略其本性,灵魂也不再被衣服或遮蔽物所掩盖。这并不表示说人们不用在乎食物等,而是因为人已经达到神视(望见上帝)和神化的境界,他身体的力量(即非灵魂的力量)处于暂停的状态,换句话说,灵魂和心灵理智并不被世界和物质事物的影响所征服。当然,人依旧需要这些东西,但不会被它们所奴役——圣大巴西略。”

多么清楚,正教追求的是“主体的悬停”。从而获得无限的丰富。

“St. Gregory of Nyssa在另一篇文章中引述了埃及人的七祸灾中最后和最可怕的一项时–即首生子的死亡,说道为了让人逃离死神,人就必须给自己的心灵理智的保护者–实践和神视–涂上基督之血。因此,实践和神视便与心灵理智有了关连。它们是心灵理智的保护者,为基督之血所救。想当然尔,这正是我们认同并且参与基督的受难、安葬、复活以及升天。”

“他指出神视上帝就是上帝的氛围。因此,神视并不是对所说的或所看的东西的推测,而就是上帝的氛围。如果这就是神视,那么随之而来的实践就是净心、忏悔、过完全诵念祈祷的生活方式、以心祷(hesychia)为指导。因此,圣国瑞·巴拉马斯说实践等同于操练心祷(hesychasm),一种祈祷的方式(神圣的静默),这种方式需要心灵理智的平静,世界停止运转,并忘却凡间所有的事。它开始从上头进入事物,把所有善的观念置于一旁。藉著实践–也就是神圣心祷,“我们从俗世中解放出来,并将自己趋向上帝。因此实践就是内心的净化,这引发真心忏悔,正如洗者圣若翰、基督本人和祂所有宗徒们所宣告的,因为忏悔对凡要体验上帝国度的人是不可或缺的要件。”

“首先,人的灵魂主要有三种机能:智力、欲望和激励。当这三种机能正常运作时,就是导向上帝。智力寻求上帝;欲望渴求上帝,意志尽其所能地与上帝共融和合一。

其次,净化是来自人的喜乐和痛苦,换句话说就是人从喜乐和痛苦的压制中解脱的自由。当人洁净之后,就是从这些宰制中获得自由。

第三,净化就是把心中各种不同的属肉身的思虑(thoughts-logismoi)涤净。它们称作属肉身的思虑是因为它们必须住在理性中而非住在心内。这是什么意思呢?当属肉身的思虑出现而人不够专注时,它就变成一种想要获得满全和实现的欲望。这意味著属肉身的思虑从灵魂的智力机能发向感受性强的机能,也就是欲望和激励的机能。当这些实现了并发展成热情后,属肉身的思虑就会进来,事实上就是进入内心然后在那里发挥威力。

这三种状态就是教父们所谓的内心净化。自私的爱已转变成不自私的爱。之前他只寻求一己之私而爱得很自私,现在他以纯正的爱去爱。他不求回报地爱其他人。无论别人爱他与否,他都不受影响地爱著对方。他的行为里没有自我追求。所以,当自私的爱转变成不自私的爱,人会说这人已变成真正的人了。这种转变就是人的痊愈。”

和“大悲”,没有区别。

好了。我的结论是,东正教,不是天主教屌丝可以相提并论。

第二个结论是,正教和佛教,没有任何区别。我不知道二者是否有历史联系。但应该是没有。

伊斯兰,西灭拜占庭,东灭古印度。同时灭掉两个极其相似的富帅文明,只能说,防火防盗防屌丝,屌丝逆袭真可怕。

结语吧:“需要尋找的只有一件事情:與耶酥在一起。與耶酥在一起的人是富有的,哪怕他在物質方面是貧窮的。愛人間比愛天國更多的人將會失去天國和人間。尋找耶稣——世界的主人吧。”(聖主教依格納季(布良切尼諾夫)

莽出自我莽成神。就是一个莽。

附录·一

1.古希腊,属于“东地中海文明圈”,这个圈子以埃及亚历山大港为中心辐射,希腊城邦为从属地位。
2.东地中海的全部哲学,集成在波斯——希腊古典占星体系中。希腊哲学在占星体系面前,堪称“赘余”。不懂古典占星体系却高论希腊文字典籍的人,都是耍流氓。
3.古希腊被过度抬高,尤其天朝历史丛书。原因有二:其一,古希腊在历史中长期消失,在欧洲人眼中类于神话;其二,美国民主制借尸还魂,知识界强行鼓吹希腊。
4.希腊地区,最辉煌时,即拜占庭统治期间。希腊因为东罗马而荣耀,并非相反。其余时间,希腊皆默默无闻。
5.希腊的意义,在于“何其弱的城邦战胜邪恶侵略者(波斯)”以及“何其惨的生活环境搞出荣耀的精神文明”。这正是清教徒屌丝们拼命宣扬的。为了逆袭。不要怕,么么哒。
6.希腊被其他民族强暴数次,干了又干。其全部典籍,只有其他语言(主要阿拉伯语)译本。
7.希腊的所谓“民主”,是“商民共和专政”,根本没有什么“全民民主”,近代民主的概念是“各阶层共享决议权”,而希腊城邦的正式公民绝多数从事商业贸易(其小手工业从属于商业),希腊民主只是单一阶层的商业共和。类似中世纪的威尼斯国、比萨国、热那亚国、汉萨同盟。根本谈不上近代民主制。
8.欧洲历史的发展,只有“借尸还魂”,没有什么“理念源头”。现代欧美的政治理念,与古希腊的关系,类似“暗恋”,实质是一厢情愿的“误认”,类似屌丝对女神的膜拜,他们根本不愿意晓得——女神也会打嗝、放屁、拉屎。宁愿那就是真的。现实如此残酷,何必戳穿呢。
9.罗马帝国(尤其东罗马)对欧洲的影响,是决定性的。东罗马拯救了西欧,以其全部的辉煌为代价。拜占庭对近东的抵御,给西欧创造了绝佳的外部环境。茫茫多的屌丝对高富帅的围剿——拜占庭面对这种局面——萨珊波斯、倭马亚、法蒂玛、塞尔柱、佩切涅格、金帐汗国、奥斯曼突厥,看看这些粗鲁的名字,除了萨珊之外,全都是不要命的无产蛮子。
10.拜占庭的毁灭,源于阿莱克修斯大帝的封建制改革。12世纪末,为了收复安纳托利亚,皇帝引入西欧封建制,分封采邑来争取贵族军人的支持。这种举动,短期内取得绝佳成效。但无异于饮鸩止渴,封建制彻底破坏了帝国中央的绝对权威,阿莱克修斯死后,拥有了领地实权的领主们,互相争斗。大帝的短暂光复立刻全部失去。平行来看,封建制改革,急剧加速了毁灭。倘若当时的皇帝安于现状,放弃安纳托利亚,据守君堡海峡。拜占庭延续至今极有可能。当时年轻的英雄皇帝,竟是拜占庭的悲剧。这就是历史的纯粹偶然,和神马“生产力”无关。这表明:“龙傲天”八成是中二病,剩下两成真龙有八成也成了无悔的亢龙,再剩下两成有悔的真龙也他么耗尽了爱他与他爱的人,成了孤龙。平平淡淡才是真吶。可惜,懂这道理的,必先傲、胜、亢、悔、孤。只有经历了这些阶段,才渴望“平淡”,平淡是其缺失罢了。而自始就碌碌之人,只是碌碌地平淡着,并不渴望,也不拒绝。说白了——作死肯定会死,但只有作死后才渴望不死,而不作死的人呢就一直非死非活的存在着。我会作死的,小条件作小死,大条件作大死。这就是我的形而上,形之上是什么,是非形,非形就是死,是一种抛出,一种强拒,一种冒险(投机)。

附录·二

现代欧洲的范式源头,只有《君主论》。不真正认同此书但“喜欢欧洲文化”的都是“伪欧范”。马克思、拉康都是马基雅维利的嫡系后继,它们的共同点——不惮以最无耻的可能猜忌自身。这正是欧美的分界,在美国那里,只有理想与简化——清教徒式的“奋发向上”、“嘲弄权威”。欧美精英的鸿沟因而巨大。欧陆倾向务虚,或者说,欧陆在“自己构造的精致戏拟”中,解决了人固有的永恒缺失。也正因宏大精致的精神戏拟,其现实疼痛感极其虚弱,这特性在两次大战中淋漓尽致。横飞血肉的现实,成为将军们的子力博弈、士兵的浪漫捐躯。欧陆善于戏拟,善于形而上,这种形而上有很大“效用“,他们精准地抓住这效用,并用戏剧化的方式将其放大,使其成为实实在在的精神现实。欧陆戏拟能力的来源有待澄清。

《君主论》只有俩重点:
1.Reality高于Truth。也就是,“实”高于“理”。Truth就是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某种“神圣东西”。比如说,爱情是Truth,而“我想吻你抱你蹂躏你”是Reality;伦理是Truth,而弑父娶母是Reality。
2.不可避免的无耻(作恶)。由于坚持Reality至上,马基雅维利一再强调恶的不可避免——弑父娶母是Reality啊不能避免啊。由于不可避免恶,他进而要求君主“主动作恶”,他要求君主掌握“不可避免之恶”并为君主所用。说白了,君主要洞悉恶,并且利用这种种恶去达成自己的目的。君主必须是伪君子,而且君主必须坦然接受自己的虚伪。
3.马基雅维利的继业者中,拉康最出色,马克思带有犹太屌丝们的理想色彩,其余人要么玻璃心要么打圆场要么回归Truth。
4.不残忍到极致,是不能认同马基雅维利的,拉康也是如此。认同这样的人,必须首先就是这样的人,也必然因此被前夫所指。毕竟,揭露的都是人家压根不愿意面对的阴暗面嘛。玻璃心,不要怕,么么哒。
5.这类人的想法,触碰到一种东西,既非政治,又非哲学。他们揭露的是“魅力”,或者叫“集体潜意识”,这种东西的运作决定了一切人的行为与意识。君主论的观点,就是拉康的大他者理论。君主(大他者)只关乎“拒绝”、“阉割”、“压力”,而道德、伦理、法律、舆论只是生产维系这些阴暗核心的流水线。
6.操控人,稍难于反掌。这种操控,并没有乐趣,除非操控者有极其严重的心理创伤。不怕富帅学无术,就怕loser有文化。这正是无产者容易暴虐的根源——板牙内战、自成哥、耶稣二儿子、萝卜丝庇尔、元首小胡子、天朝太祖……

附录·三

王权和宗教自由成反比,和形而上倾向成正比。这是铁律。

王权越高,宗教自由越低,形而上倾向越强。而且,王权越高,越倾向于“彼岸论”宗派。宗教可以广义地扩展为“意识形态”。所有历史证据,全部支持这一铁律,至少我没见过反例,顶多是细节差异而需要具体分析。

历史学家都清楚这一点,但千古以来的滑稽是——很少有历史学家“站在王的位置”,几乎没人把王的价值标准当回事儿。历史学家,九成九都是屌丝,八成是平民派,两成是贵族派。王派的历史学家,就算有,也被学术界打成异端。王室出身且亲身参与过最高权力的历史学家,遍览历史,只有安娜·科穆宁(Άννα Κομνηνή)一人。

此女是拜占庭“中兴大帝”阿历克塞·科穆宁的长女。俗称“长公主殿下”。这位公主的身份有多屌?简单来说,以欧洲的血缘标准而论,她在拜占庭的地位,保守估计,至少前五(包括男性)。为何?

1.科穆宁家族和杜卡斯家族垄断拜占庭皇位,在那段时间里,轮流坐庄。而安娜正是两个家族“首次尝试政治妥协(联姻)”的首生子。

2.长期被立为皇储。没看错,这位公主,是皇储,也就是未来的拜占庭女皇。拜占庭女人当皇帝,没什么稀奇。而且,她父亲给她选定的丈夫,是杜卡斯家族的下一代莽夫。或者安娜继承王位,或者其丈夫继承王位,实际上都是科穆宁·杜卡斯的两家族的联合执政。就这俩条件,完爆其他朝代其他公主。而且呢,安娜饱读诗书,精通哲学、历史。这是一位真正的“准女大帝”。

具体自去详查。最终,安娜不幸,丈夫早逝,丧失了政治联姻的价值。她父亲为了科穆宁的自家利益,强行钦定安娜的弟弟继承皇位。在一系列政治博弈后,安娜失败,被放逐。之后一心研究历史,写出《阿历克塞传》。

这本书中,处处洋溢王的气质。也只有这么一本书,是王派的历史。但是呢,仔细看就会发现,安娜的失败是有原因的——她善于文学,拙于实际。只能说,毕竟女人,毕竟女文青。相比于她的文学造诣,她弟弟却是个文盲。但她爸宁愿钦定文盲,也不支持安娜。只能说,王,只需要莽。文艺、哲学,反而累赘。但安娜毕竟是个王,甚至是个准女皇。所以呢,你看她的文字吧,典雅,高贵,和佛经一个尿性——大日天下俱欢颜,却终究缺乏实际,难以得民心。这就是王呗。长袖善舞,不善劳作。

除了安娜,其他历史学家,基本上全是屌丝,訶王骂皇。人呐,要有平常心,是什么人就说什么话,否则,屌丝偏要泼王的脏水,和咸鱼又有什么分别。不要总觉得你最屌。王,装逼,那时人家应该。但屌丝装逼,就是祸害了。可惜的是,精英屌丝的装逼能轻易“妖言惑众”,因为屌丝本就了解屌丝嘛,他们呀,知道屌丝想听啥。

像我这种“叛徒”,在公开场合说这些话,是要被骂得半死。但是呢,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屌丝,我哪里有屌丝那么高的出身呐。作为一个法理人,私有财产是个前提,我出身天朝,老爹是公务员,家国一体,我家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“私产”,连房产权都有期限。我呀,只是个无产者。连屌丝都算不上。可怕的倒还不是无产。无产有好坏两面,我更多得吸收了好处。无产让我开阔。让我有模拟的能力。可怕是:明明无产,却还自以为是有产的屌丝,甚至中产,甚至贵族。我看呐,天朝基本上都是这种人。无产有什么丢脸?我就是马克思的脑残粉,纯左派,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。人要自知。不要总觉得你是个贵族。实际上呢,连屌丝都攀不上。

多多发扬自身的优势,不要总嫉妒人家的好处,装成人家的样子。装不长久的。会破。会流血。会癫狂。我可警告你了。明明是无产,却营造出“可以真正拥有的假象”。这就是天朝的环境呗。甚至,这就是人的通病呗。高僧说得好,这一切,统统都是空的。应当被游戏,而不被执于。

绕了大圈。王权和彼岸,是正相关的。因为厌倦。王别无所求,除了厌倦。他已经目空一切,而只能意淫出些趣味,用以支撑余生。游戏嘛,总要有个规则,有些难度。譬如《黑暗之魂》,这游的成功,就在于它简洁。简洁地只剩下“苦难”。黑暗之魂,和彼岸论,没有区别。都是“受难”,都是受难中的救赎。不要总觉得游戏呀B站呀都是垃圾。你觉得是垃圾,是因为你菜。你看不出其中的联系。你是个垃圾。我不针对任何人,我是说,在座的所有“歧视者”,都是傻逼。

包括我自己。我不是高僧,如今也做不到同等对待。只能努力。社会结构是精神结构的具象。精神结构,如今日渐清晰。身为无产者,我选择成为“王”。帮更多得人成为王。这是共融的一体。我看不到有什么值得卑微,或者值得高贵。我只追求海洋乃至星空的丰富。要经历上帝无限的记忆。

王,或者贵族,或者中产,或者屌丝。我支持王,只是因为它弱势,自古就是如此。屌丝必须看到王的面目,否则,屌丝将坠入意淫的深渊,那样,它就只能看到自己,重复着枯燥的主体,而最终选择绝望。

世界呀,要有趣。要游戏。并没有任何既定。Just do it。别怕,去玩它。这就面临两个天敌:

1.怯懦的屌丝;2.脆弱的生命。

前者需要精神力,后者需要科技点。医哲双修,嘿嘿,想想都要高潮呢。

生来无产我怕谁,我疯起来像昆仑山的猴,像密西西比河的小青蛙,像热带草原上的小野兔。我只需要给这个疯以足量的资本。仅此而已。